媚俗之冒险岛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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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极权的媚俗之王国，总是先有答案并排除一切新间题。所
以极权的媚俗的真正对手就是爱发问的人。问题就像裁开装饰面
布的刀让人看到隐藏其后的东西。萨比娜就是这样向特蕾莎解释
那些油画的意义的：前面是明明白白的谎言，后面则隐现出让人她站在面架前，面架上的画还没完成。一位老者坐在她身后
的椅子上，注视着她所西出的每一笔。
随后，他看了一眼手表，说：“我想该吃饭了。
她放下调色板，到洗手间稍微杭洗一下。老人站起身来，弯
腰拿起蒙在桌子旁的手杖。画室的门正对着一个草坪。夜幕降临
了，面室对面二十米处是幢白色的木房，
一楼的窗子里亮着灯光。
萨比娜看到夕阳中亮闪闪的那两扇窗子，不禁心生感动。
她说过，媚俗是自己一生的敌人，但是在她的内心深处难道
就不媚俗吗？她的媚俗，就是看到宁静、温馨、和谐的家，家中
母亲慈祥温柔，父亲充满智慧。父母去世后，她头脑中就生发了
这一形象。由于她的生活经历与这一美丽的梦想相去甚远，于是
对这一形象的魅力倍加敏感。每当在电视中，在感伤的彤片中，
看到薄情的少女紧紧地搂着遭遗弃的父亲，看到蓉色苍茫中幸福
人家的闪亮的窗户时，她不止一次地感到双眼被泪水打湿。
她在纽约结识了这位老者。他富有，喜欢面，与同龄的妻子
生活在一问乡间别墅。别墅的对面是一个旧马棚。他把亡改成画茶，邀请於比娜来作面。此后，他整天呆在面室吞萨比娜
-笔笔
地作画，
此刻，三人正在一起用晚餐，老妇人称萨比娜为 “我可爱的
女儿!”，但从表面看来，情况却恰怡相反：萨比娜坐在那里好化
_个在与膝上两个孩子玩要的母亲，他们紫拜她，只要她想要什
么，他们时刻准备听从她的吩咐。
在步人老龄之际，她难道终于又找回了年幼时就被夺去生命
的父母吗？要不，虽终生未育，但此时她却拥有了自己的孩子？
她清醒地知道，那不过是一种幻觉而已。这只不过是她在这
对可爱的老人家中的一次短香停留。老先生重病在身，如果他不
在了，老妇人就会去加拿大的儿子家中。萨比娜又会重新踏上背
叛之路，在她心灵最深处，在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中，不时奏响
那首荒遷但感伤的歌曲，向人诉说，在防扇闪亮的窗户后，生活
春一个幸福的人家。
这首歌令她感动，但她对自己的这份感动并不当真。她十分
清楚，这首歐只不过是一个美丽的谎言。在媚俗被当作谎言的情
况下，姐俗必定处于非媚俗的境地。媚俗一旦失去其专横的权力。
它就像人类的任何一个弱点一样令人心动。因为我们中没有一个
是超人，不可能完全摆脱媚俗。不管我们心中对它如何蔑视，媚
俗总是人类境况的组成部分粥俗的根源就是对生命的绝对认同。
但是这种生命的基础是什么”上帝？人类？斗争？爱情？男
人？女人？
对此有形形色色的观点，手是便有形形色色的媚俗：有天主
教的，新数的、犹太教的、共产主义的、法西斯主义的、民主主
义者的、女权主义者的、欧洲人的、美国人的、民族的、国际的
等等。
自法国大革命时代以来，欧洲的一半人被称为左，另一半则
接受了右的称谓。若以它们所依据的理论原则来对左或右的概念
进行界定，基本上是行不通的。这根本就不足为怪：任何政治运
动并非建立在理性的态度之上，面是以表演、形象、词语、老套
等为基础，其总体构成了这种或那种的政治媚俗。
弗兰茨喜欢陶酵其中的伟大选军之思想，便是把各个时代
各种倾向的左的人们团结在一起的政治媚俗。伟大进军，尽管障
碍重重，但它是一种壮观的前行，是通向博爱，平等、正义、幸
福乃至更远的征程，因为只有征途上乡险阻，进军才能世称伟大
无法理解的真相。
只是，那些反对所谓的极权体制的人几乎不能用疑问与怀疑
作为斗手的武器，因为他们也要拥有一份坚信和简单化的真理来
得到最大多数人的理解并感化他们的整个集体。
-天，某一政治运动在德国举办了萨比娜油画展。萨比娜金
过目录，只见她的照片上被面上了铁丝网状物。翻开展览目录，
是她的展历，就像是烈士与圣人的小传，美化过分：她经历过苦
难，与不公抗争，最后不得不放弃苦难重重的祖国，但继续斗争。
最后一句写道•
“她用自己的画为自由而战。
她提出抗议，但谁也不理解她。
怎么，共产主义迫害现代艺术难道不是事实吗？
她愤怒地回答道：“我的敌人，并不是共产主义，而是媚俗！”